衛姬此前的到敬武公主傳話，從適女之中胡亂選了一個，由衛寶帶了兩百侍衛，浩浩蕩蕩，急匆匆進京而來。一路無話。徑到長安，官兵卻被攔在了城外，守城士兵在城墻上道：“諸侯之兵，沒有皇上手諭，不得如今。皇上有令，僅送親至親可入內，其餘隊伍，駐紮在長安城外三十裏。沒有命令，不得入內。待選後結束，原道返回！”

衛姬當然知道士兵無法入城，遂叫衛寶依命行事。況且自己心中急切要見到劉衎，此時只要能入城，守城官說什麽就是什麽了。

姐弟二人帶著秀女入城，一路往驛站走去，之見街道似新鋪了地磚，兩旁十步一隔，新種了樹，樹上，還掛了燈籠。地上，沒有一片落葉。道路兩旁的房子，家家閉戶，路上來來回回，都是一隊一隊的士兵，不見一個平民。乃至驛站，也是新蓋，高高地於城中，邊上又種了一圈樹，二十步開外，便是整齊的房子。

衛姬見此，不禁問領路的士兵，道：“這位大人，為何這路上，如此幹凈，沒有一個百姓？”

士兵道：“選後一事，事關社稷，而今天災不斷，暴民時有。為秀女及家眷安全，特清空街道，專備你們入京。”

衛寶於邊上聽了，也不懷疑，道：“朝廷用心，果然周到。”

跟著衛士到了驛站。衛姬問衛士道：“我們何時能見到皇上？”

衛士笑笑道：“此時你問我倒是多餘了，我也沒見過皇上。”

衛寶見衛姬一時糊塗，於是從袖子裏拿出一串銅錢給力衛士，道：“大人辛苦。”

衛士拿了錢，退了下去。

衛姬一行，被安排在了驛站最高處。此處居高臨下，可看很遠。

衛寶仔驛站裏走了幾圈，發現驛站非常之大。東南西北，各有高樓，樓中間，還有假山真水。看來為選後一事，確實花了不少功夫。待要走去長安街時，卻被衛士攔住，道：“皇上有吩咐，為安全計，請各位來賓，暫居驛站，如有需要，可差衛士上街。”

衛寶見不能出去，道：“衛寶於此地，有故友，希望官爺通融。”

衛士卻道：“沒有皇上召見，一律不準入京，如此即是為賓客安全著想，也是為京城安全著想。”

衛寶退了回去，告訴衛姬道：“王莽不但是保護我等，更是在防著我等。”

衛姬道：“我乃皇上生母，他王莽不至於會對我如何。”

眾人在客棧中，衣食住行，倒也方便。若然有缺，侍衛即刻出去辦妥。凡事無不周到。如此，衛姬一行人在驛站裏等著。終於，驛站裏，人漸漸多了起來。兩三天功夫，就住滿了驛站。

而三十裏之外，也已經密密麻麻地駐紮了各路送人隊伍。兵部特派了公孫祿前往撫軍。各路人馬，被公孫祿左右安排，原本都是盟友之間湊在一起，如今，卻被公孫祿都分了開來。那得了命令，要反莽的，還道公孫祿是盟友，於是也隨公孫祿安排。

衛姬等人在驛站，有司過來，宣讀選後規則。原來，只要各候選之女前往掖庭，而皇上隨太皇太後、敬武公主、安漢公、四輔等眾臣一道在掖庭面見眾女。眾女不得上報出身，以免有所偏頗。由皇上首選看中之女，如若皇上看不中。由大臣面試共推。

衛姬等人聽了規則，見自己千裏迢迢送女而來，原來只能待在驛站。紛紛表示抗議，不肯。消息傳到了敬武公主那裏，敬武公主找王太皇太後道：“據聞，驛站眾人，對不能進掖庭觀看選秀，及其不滿。嫂嫂，為公平起見，妹妹以為，應讓眾人公推幾個可信之人，一道觀看。”

王太皇太後道：“此事我也有所耳聞，依你之見，誰可進掖庭觀看？”

敬武公主道：“最覺不公者，當屬衛姬。其餘諸侯王，能服眾者，妹妹以為，梁王劉立，乃劉氏王，紅陽侯王立，乃王氏之族，平阿侯劉仁，劉氏王。令擇幾個非王非劉非衛之人，以作代表。”

王太皇太後道：“此時，需於朝廷之上再做商議。”

敬武公主告辭了王太皇太後，回到寢宮，召見了公孫祿。

公孫祿來了，敬武公主道：“城外之兵士，安排地如何了？”

公孫祿將布陣情況如實匯報，道：“隨諸侯來的都是精兵，如此編排，可迅速夾擊邊上部隊，連成一線，與城中將士裏應外合。”

敬武公主道：“如此甚好，你即刻找白帝門散步謠言，說王莽假公濟私，激起諸侯之怒。爭取更多倒莽同盟。”

公孫祿道：“臣聞諸有女之人，對不能親見選後，深表不滿。請問，王太皇太後有何計策？”

敬武公主說了適才更旺太皇太後之議。道：“你速去聯系一幹人等，令其一並去掖庭觀看選後，然後出去散步謠言，說王莽借選後之名，實欲令其立自女為後。以激起民憤。”說著，列了一個名單給了公孫祿。

公孫祿拿了名單出去，按照名單上各人，於驛站裏面逐個見過。之見名單中人，卻都對王莽選後之議存在懷疑。前往軍中，折來京之軍也井然有序，一看便知是一支會打戰，能打戰之隊伍。於是，又做了些編排，將其分割開來。並將名單抄錄了一份，遞於伊善。

經了朝廷商議，終於同意在掖庭兩側各挪開一個房間。讓諸送女之父母坐於其間。王莽特令有司，將敬武公主所列名單之人放於一處，而另其餘人放在另一處。

選後這一日終於來了。劉衎懷著覆雜的心情去往掖庭。因為他知道，母親已經來京數日，卻被保護在了驛站裏面。為公平起見，朝廷不允許皇上私見送女之人。就連安漢公之女，劉衎也未曾謀面。劉衎於未央宮中日思夜想著母親，想起她溫暖的胸懷，想起那甜美的聲音。不覺作為皇帝已經三年，母親如今如何了呢？

一路上，坐著大轎，劉衎無暇觀看邊上的身影，連一邊騎馬的陳述，也覺得劉衎有些激動。陳述問道：“皇上，今天要選皇後了，你心情激動不？”

劉衎耳邊聽陳述，心中卻想母親。只是默默點頭。陳述接著道：“那你可要好好看。”

劉衎仍然是點點頭。陳述見今天皇上有些異樣，只道真是因為要選媳婦緊張。於是勒緊馬，不緊不慢地在轎子邊上走著。

到了掖庭，看見了那長長的甬道。劉衎下轎子走進去，陳述也下了馬，由有司帶路，往前走去。走到最末一個房間時，卻見兩邊的房門敞開在那裏，房間裏面跪滿了人，太監喊道：“皇上駕到！”兩邊之人齊聲高喊萬歲。劉衎往人群裏面尋找，之見一個婦人含著淚正偷瞄著他。劉衎二話不說，到那婦人面前，扶起婦人，也流下淚來，下跪道：“母親！”

衛姬見劉衎下跪，慌忙扶了起來。眾跪著之人卻將頭埋地更低了。劉衎被扶，不能下跪。一把抱住衛姬，道：“母親，你終於來了。”

衛姬此時抱著皇上，也道：“皇上，數年不見，長高了許多。”

二人挽著手，正要敘舊。卻聽得太監道：“皇上，太皇太後在正殿等著。吉時將近，應速過去。”

劉衎收了眼淚，笑道：“母親，朕先去了。稍候再會。”

入了正殿，只見王太皇太後，四輔，敬武公主，安漢公都已經候在那裏。

王太皇太後說了些場面話。另有司開始讓眾女進來。並嚴令觀看之人，不得暗示女為何人，否則資格作廢。

掖庭甚廣，自高祖以來，可容納許多嬪妃。只是這劉衎新立，掖庭善空。因此，今日選後，都是逐個由太監帶出來，讓皇上及大臣看。然而，看了半日，劉衎心中始終還是想著母親。中午，歇息了一會兒，將眾女看過半了，仍然沒有結果。

直至次日黃昏，人都看完了。劉衎卻心中無數。王太皇太後問皇上道：“人已看完，不知皇上意屬哪位？”

劉衎卻不知哪位。道：“眾女皆人中之鳳，天生麗質，朕實不知孰優孰劣。”

陳述於一邊，道：“稟太後，不如，讓皇上都娶了。”

王太皇太後道：“皇後只有一人，其餘可為妃。”

王莽道：“婚姻乃你情我願，眾女善小，不宜就此定其終身。”

而觀看之人，也已經沸騰了起來。但因皇上在，不敢有所言語。經眾議，卻決定再看一輪。如無結果，則由百官舉薦。

出了掖庭，劉衎於寢宮中，陳述照常作伴。此時，卻見太監宮女門於一處且竊竊私語。便問：“你們在說什麽？”

太監宮女見皇上說起，齊下跪道：“外面傳言，說安漢公欲專權，遂立其女為後。因此借口說，王氏勿采，實乃以退為進。”

劉衎道：“依你們之見，安漢公實欲如何？”

太監宮女道：“奴婢（才）不敢妄自揣測。”

劉衎道：“安漢公乃當今周公，數乞骸骨回鄉，博學多才，仁義無霜，又如何能夠欲專權？”對陳述道：“你可認識安漢公之女？”

陳述點點頭，道：“臣於安漢公府時，臣有一面之緣。”

劉衎道：“既然外面如此說，那我偏偏選安漢公之女為後。”

陳述道：“如若選安漢公之女，豈不正中謠言？”

劉衎道：“謠言之意，不也是要安漢公知難而退麽？如今，反正要選一人，不如選安漢公之女。”

陳述聽了，也沒辦法。只是依舊陪著皇上。二人當夜相約，如若見著安漢公之女，陳述便示意劉衎。

日次，果然，時近中午時，王嬿從外面走進來。陳述死死盯著王嬿。之見那王嬿，與眾秀女一般衣服，雙足侃侃，微微顫動，如花般移過來。那面目，如雪山般沈穩，那眼神，如秋水般深邃。帶著十歲小兒之純真，又有胸懷天下之態。劉衎見陳述盯著王嬿，知道那就是安漢公之女。

便也起身出去，迎向王嬿。王嬿見皇上起身迎向自己，住了腳步，頭羞地不敢擡起來。雙手握在一起，微微作揖。

劉衎上前，將王嬿扶起來，牽到正殿。問道：“你是誰，可否做我皇後？”

王嬿下跪道：“臣妾王嬿，乃安漢公之女。”

眾人見劉衎選了王嬿。當即讓有司準備立後儀式。而劉衎選了王嬿之後，牽著王嬿的手，走向衛姬房間，整個房間的人見安漢公之女入選，心中有憤，但不敢發作，見劉衎過來。紛紛下跪。皇上讓他們起身，退下。只留衛姬、衛寶二人在。

劉衎牽著王嬿之手，王嬿仍然羞在那裏不敢擡頭。劉衎道：“母親，朕選的皇後可還滿意？”

衛姬看王嬿那楚楚可憐之姿，道：“很好，很好。”說著，眼淚又滴將下來。

王太皇太後見劉衎已選定了皇後。欲阻止劉衎與衛姬相聚。卻被王莽攔下道：“皇上至孝，不可於此奪其親。改日讓衛姬離京便了。”

眾人正在那裏看劉衎與衛姬敘舊。卻聽地掖庭宮外，殺聲四起。樓戶從外面進來，道：“皇上，太皇太後，安漢公，外面有人說安漢公徇私，欺騙眾人來京一遭，實欲令其女為後。如今，已經攻入掖庭了。”

劉衎聽了，對衛姬道：“母親，不要害怕。這後是我自己選的。怨不得安漢公。”

衛寶道：“安漢公訛詐我等而來，實是欲立其女為後。”此時，外面來報，掖庭宮已被賊人圍住，點名要皇上、王莽、王政君出去。”

王莽等人卻沒有聽從指令。不一會兒，又有來報。說：“城外送女之隊皆反，快攻陷城門。”

樓戶謂王莽等人道：“且隨我去避避。”

王莽見情報緊急，便叫劉衎道：“皇上，速速隨我等去宮中。”

劉衎此時一手握著衛姬，一手握著王嬿。卻覺得王嬿的手也開始發抖，意識到是自己的選擇導致了叛亂。便謂衛姬道：“母親，你也隨我去躲躲吧！是朕一時任性，要選王嬿。如今卻不想叛亂來地如此之快。”

衛寶此時於一邊道：“皇上，你不需躲。叛賊只要王氏罷了。”

劉衎不解其意，道：“外面明明指名要朕。”

衛寶道：“有衛寶在，保皇上永坐漢室江山。”

此時，王莽那邊卻催地越急來。王嬿下跪道：“皇上，我們走吧！”

劉衎放開王嬿，道：“你且隨安漢公去，我於此處，與母親相伴。”說著，將王嬿推了出去。

王太皇太後卻道：“息鄉侯，快帶皇上走。”

樓戶走上前去。劉衎卻道：“誰敢上來！”樓戶於是止住了腳步。而外面的殺伐聲卻越發地接近。樓戶於是退回去，吩咐陳述道：“你去帶皇上過來，我護送安漢公等人走。”說著，帶著王莽等人從正殿後門退了出去。

陳述到來劉衎前，道：“皇上，我們也走吧！”此時，卻忽然見刀光一閃，陳述沒仔細看，卻一個移步，躲了開去。方站穩腳，又見刀劈了過來。只聽得劉衎喊道：“舅舅為何要殺陳述。”

衛寶拿著刀，邊砍邊道：“王莽之人，斬盡殺絕。”說話間，手裏的刀慢了點，陳述得了空隙，跳將開來。衛寶又提刀，踩著八卦步，走將上來。陳述見衛寶上前，卻仍只是躲開。衛寶追了陳述一會兒，楞是沒追上。便停下來，道：“陳述，大兵已將此處層層包圍。送女諸侯與朝廷之人裏應外合，他王氏之命，今日休矣。你身手不錯，年紀又輕，不若棄暗投明，可繼續做你的王爺。”

陳述卻不答話，繼續踩著步子。忽然，揚手射出兩支青銅杵。衛寶拿刀擋開，卻又飛來第三支，紮進來衛寶左眼。衛寶慘叫一聲，忍著痛，提刀向陳述砍來。此時的衛寶哪裏是陳述對手？陳述輕松避開刀，一個騰挪，又一支杵，插入來衛寶後腰，衛寶頓時軟在來地上。

衛姬見衛寶受了傷。驚呼著撲向劉衎，道：“衎兒護我！”

劉衎抱著衛姬道：“母親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

衛姬道：“這外面的兵戈，都是為了能結束王莽專政，令衛氏入內。皇兒，如今你只需在這裏等著。待殺了王莽，你依舊是皇上。”

劉衎聽了，怔在那裏，道：“母親，你等如此行事，若事敗，罪該當誅。到時，朕不但不能保你，甚至連朕也性命不保。”

衛姬道：“你放心。此事，絕不會敗。”卻見外面反賊已經攻了進來。陳述雖然敗了衛寶，見了這麽多兵，又有衛姬如此說話。知道皇上不會有事。便快速往正殿後門退去。

衛姬見陳述退去。喊道：“快追陳述！”

陳述逃跑速度可比進攻速度快了許多，追兵很快來道正殿。陳述卻已經關了後門，退了出去。出了後門，陳述卻見後面也布滿了兵，列好陣。以為自己就要被捕，卻聽樓戶聲音道：“陳述，過來。”

陳述循聲而去，原來樓戶、伊善早已候在此處。而王莽卻不知去向。此時，追兵已經開始砸後門，樓戶問起前面情況。陳述說了剛才衛寶襲擊一事。樓戶道：“看來皇上不知此事。”吩咐陳述道：“你且到宮中去，後面無論發生何事，都不要回頭。”

陳述認得宮中之路，便飛也似地往宮中而去。只見兩邊卻無一兵一卒，到來宮中卻見未央宮正殿外，前面數排盾，盾後面都藏著兩個弓箭手。這一列列士兵見陳述來，自中間讓出一條小道。陳述經過士兵中間，隱隱聞到一股殺氣。過去推開大門，到了裏面。卻見王莽父女，王太皇太後，敬武公主，公孫祿都在裏面。

公孫祿見陳述進來。問道：“皇上如何沒有跟來？”

陳述說了與衛姬處情況。王太皇太後聽了，道：“原來這衛姬入京，還有這許多陰謀，如今兵臨城下，該如何是好！”

王莽道：“王爺，外面叛賊進攻到哪了？”

陳述道：“已經攻下了掖庭，正往皇宮而來。”

王莽聽了，著急著對王嬿道：“嬿兒，為父害了你。今日，恐怕你我要葬身於此了。”

王嬿偎依在王莽身邊，道：“父親，孩兒不怕。”王莽抱起王嬿，道：“為父很久沒抱你，卻沈了這麽多。你也長大了。”

公孫祿見王莽父女如此，便道：“安漢公請放心，公孫祿必定誓死保護安漢公、王太皇太後。”

王太皇太後道：“叛賊如此之多，你公孫祿一向與王莽不合。如今卻是你要保護哀家。正是國家亂，出忠臣，朕甚欣慰。”

而此時，於一旁一直不做聲的敬武公主道：“公孫大人，戲演到此也就罷了。速將王莽拿下！”

公孫祿聽了敬武公主一言，從腰間拔出刀。陳述聽敬武公主一番話，又見公孫祿拔出刀，飛快拿出青銅杵，擋在王莽面前，道：“安漢公快逃。”

而公孫祿卻忽然翻轉過刀來，遞給王莽，下跪道：“安漢公，公孫祿之罪，今日便得贖了。”

敬武公主原本想要公孫祿一聲令下，殺了王莽及王太皇太後。如今卻忽然見公孫祿獻刀下跪。怒道：“公孫祿，你在幹什麽？如今兵臨城下，你我勝利在即，為何還要向王莽求饒？”

公孫祿站了起來，回答道：“勝利者，是公孫祿與王莽，而非你敬武公主。”

敬武公主道：“你胡說，適才陳述不是已經說了。我等已經攻破掖庭？”

公孫祿道：“此乃伊善之計，為引蛇出洞。如今，只怕反賊頭目，俱已被擒。”

敬武公主此時已覺形勢不對，但仍不相信。而外面卻來傳報：“伊善求見！”

王太皇太後宣來伊善進來。只見那伊善進了殿來，下跪道：“兵事已平，衛姬事敗自殺。餘反賊頭目百餘人，俱已拿下，入了大牢。”

敬武公主聽畢，知道事已無可挽回。便沈默了下來。

王太皇太後問伊善道：“皇上現在何處？”

伊善道：“正於掖庭，撫屍而哭。”

王莽嘆道：“皇上終究是個孝子。且以中山太後之禮厚葬。嬿兒，你終究是皇上指定之妻，且隨為父去覲見皇上，及為中山太後守孝。”

伊善領路命出去，卻沒有人問敬武公主如何。公孫祿也退下了。王莽則帶著王嬿，叫上陳述，再去掖庭。

未央宮正殿中，只留了敬武公主和王太皇太後。

王太皇太後道：“公主妹妹，你我都是行將就木之人。你為何還要如此沈迷權力，要將我王氏置於死地？”

敬武公主坐在了地上，雙手乏力，用絕望的眼神望著王太皇太後道：“嫂嫂又不是不知，敬武雖是宣帝愛女，然命運多舛。唯有一子，卻隨成帝而去。而敬武嫁了幾個丈夫，都不能善終。自薛宣獲罪死後，敬武才明白，唯有權勢才能保平安。遂先阿附丁、傅，而害你王氏。王氏立之後，敬武終日惶惶，覺唯有附衛氏才能壓制你王氏，保敬武周全。皇宮大臣，各路諸侯，也多有志同道合者。遂，敬武聯絡了那些人。預備煽動所有反莽人士，以今日選王莽女後為指令，群起而攻王莽。不想，公孫祿這賊人，卻做了叛徒。”

王太皇太後道：“如今，你事已敗。念你乃元帝唯一妹妹，宣帝唯一愛女。朕會稟明百官，從輕處罰。”說著，王太皇太後也離了正殿。回東廂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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